【靖苏】萧景琰的最爱
01
很多故人同我说过，我有梅长苏这样的人辅佐，实在是有福气，我向来也是这么觉得的。
天下人都知道琅琊阁上的一卷风云琅琊榜，囊尽天下奇英才，而江左梅郎便位居榜首。
世人眼里的他大概是个神秘至极的人，江左十四州的百姓都能在这江湖第一大帮的庇护下，将日子过得十分安稳，按常人想来，这高手林立的江左盟的宗主自然也该是神仙般的人物。或许他们早将梅郎想得能腾云驾雾，日行万里，武艺高强，不食人间烟火，平日只以灵芝仙草为食，琼浆玉露为饮，凡尘千年于他如度一日。
不过，谁也想不到他们眼中的仙人在我面前吃橘子，把橘子核“噗噗”吐在手心里的样子有多可爱。
02
我们都是金陵人，我自小便喜欢有他的金陵，长大亦然。放眼望去，街角那颗树是我们爬过的，宫里那个大殿顶上是我们醉后躺过的，水畔那几片叶子和我们当年放在水中看着其顺流而下的叶子是大致相似的，窗台上那个瓷瓶像极了当初他打碎的……桩桩件件，皆是旧事了。
小时候，我答应过他，他爱什么，我就要比他更爱什么。这个要求听上去挺奇怪，但是谁叫我跟他斗蛐蛐时输了，而我们的约定是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提出的一个要求呢。
每回他输的时候，我提出的要求不过是明日买的糖粘他须留给我一块，或是午后要去摘果子的话，被人发现不许先跑。
他提的这个要求我一开始不以为然，满口答应，直到几天后他闯了祸才开始明白他的聪明。
他什么都好，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太过跳脱，用人话来说就是丢给我的锅稍微有点多。
可每每被罚的时候我劝他，他就要提起我的诺言，然后说，他喜欢他自己，我就要比他更喜欢他，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抄书，但顺着他的话想想，没毛病，于是听话地照做了，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
多年后，我们聊起这个，我的梅郎还会笑我，说我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我也笑着告诉他，我数得挺高兴。看他脸上微红，我就想，看来他卖得也很高兴，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03
他原名林殊，是我姑姑的儿子。
我两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躺在襁褓里的他，他在哭，我在笑，我扑上去抱住他，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然后他哭得更大声了。
于是母亲把我拉了回来，结果我也哭了。
大人们哭笑不得，我记得当时父皇说了句，可惜小殊是个男孩，不然该赐给景琰做王妃了。
我们俩一起长大，有他的地方就有我，比如赤焰军营，比如靖王府。长辈们若是找他不见，都知道这时找我就对了。所以他闯祸的时候，我就是个如假包换的背锅侠，锅从哪里来，我就往哪里去。
04
那年，我将要迎娶靖王妃，太奶奶也为他赐下与霓凰的一纸婚约。他来靖王府找我，显然是喝了酒了，脸上红红的，神情很是茫然，他揪着我不停地问一个看上去很幼稚的问题，他只是问，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一起玩了。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愣了一下。
他看我不说话，眼里多了些慌乱，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要把醉意从脑袋里赶走。
我醉了。他急忙解释。
谁说不能一起玩。我扶稳了故作东歪西倒状正要离去的他。
能，一直能的。
我又向他保证了，这个诺言就这样脱口而出，似乎和以前保证会帮他抄书一样简单。
他不那么醉了，怪我不早说，我说我不敢，我还说，我以为你其实知道。
要不是梅岭那场大火，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05
没想到的是，我们还来得及。
他回来了，可我却没认出他，并且一直被蒙在鼓里，险些闷死。
在相认之前，我吃了苏宅的饭食，喝了不少他备下的白水，还踢翻了他的烛台，砍了他的铃铛……他奇迹般地忍了下来，甚至在我误解他的时候跪下，唤我一声“殿下”，然后追来当年他亲手布置的王府，在曾经我们打闹的廊下站了许久，只为了见如今的我一面。
06
我们相认不久后的一晚，他留宿东宫，我们像曾经很多个夜晚那样默然相伴。
他说，梅长苏要走了。我问，那林殊呢。
他不回答。
我就说，梅长苏和林殊本就是一人，林殊是过去，梅长苏是现在，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他。
他笑了，说我这个倔牛难得开窍，我不敢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
07
他要出征了。
他来跟我告别，我不想让他走。他说他希望我想清楚。
我说，我很清楚，该想的人是你。
他找来了他的大夫，我无话可说。
临行前的一段时间，他一直尽量陪着我，就像从前那样。
我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有时禁不住恍惚，常常有些很久以前说惯了的话下意识地涌上嘴边，又被硬生生地咽回去。这要是以前，他大概会不耐地瞪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忍不得，便拍案而起和我打一架。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坐在那里，带着满眼歉疚，安静地望着我。
他走的那天，把朱弓也带走了。
临行前我对他说，有一句话，我想等你回来再跟你说，你…愿意听吗。
他攥紧了缰绳道，不用了，我从不怪你。
08
后来，我在宣纸上写下“长林军”三个字，待日后这支雄兵南征北战，镇守疆土，赫赫战功里，皆能刻上他的名字。
09
我至今都记得，他收到我为他藏了十三年的陈年鸽子蛋时，眉眼弯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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