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昔昔

【东雪】千秋一叹

日月神教的旗和西风一样猎猎作响,江面的大雾早散了,月亮隐在云翳下打更人的鼾声里,江上波澜的流光若有若无。


 

受召的戴祖氏正仰卧在榻上,暗夜流光好像全藏在她的眼睛里,她用那双摄魄的眼找寻雪千寻眼里应有的回应,目光像麦芒一样刺进她的回忆里,然后在这个现实与回忆的缺口前逡巡不离。


 

这已不知是雪千寻扮演东方不败的第几百零几天,那个早已魂断黑木崖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揭穿她了。


 

她以从前东方不败夜夜笙歌的样子,凭其一世英名,冒名顶替,成了教主,今夜对一个女人说“你过来”,明夜又对另一个女人说“我要你”,生活于是由许多夜晚和许多女人组成。


 

但那些女人不如自己,自己又不如东方不败,于是一切都那么不伦不类,摇摇欲坠。


 

戴祖氏的舌头并不温软,有点僵硬,琉球的膏露也未能挑起情欲。雪千寻纵声发笑,将衣带拨到身后,广袖一招,由女人贴在自己身上,婉转挨蹭,却不做什么回应。


 

帘幔轻绡弥漫在她的春梦里,梦里亡人微张了唇,在温柔乡中仰首接着九天银河一样垂落的佳酿,她抱住东方不败,而她的教主没有推开她,只是说:“我要走了,由你抱三秒。”


 

三秒,雪千寻撒开手:“若妾不抱教主,教主可否久留?”


 

东方不败没有理她,直起身来去拨那纱幔,外面竟不是寨门,竟是黑洞洞的崖口:“从今起日月旗再不准降,你多杀人,我要世人恨我。”


 

说完飘摇地纵身跃下去,平淡得像要去崖下取长生果。


 

日月神教的旗仍然和西风一样猎猎作响,江面的大雾散了又聚,月亮隐在雾里。


 

戴祖氏撕裂了温婉的面具,赫然是个东瀛杀手,在桅杆上猢狲一样攀升落稳,被雪千寻两三险招收拾了,落在江里,砸出好大一片水花。


 

雪千寻喝止脚边跪着为她嘤嘤啼泣的受惊女眷:“哭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


 

啼声止,世间暂宁,江水复平,夜晚还是冷得彻骨,但她的女眷围在她身边,就像鸡雏找见了母亲的羽翼。


 

她一个人站在世间最娇艳的花丛里,站在天下最广阔的水域中心,轻声问眼前的一片茫茫:“可是我的爱人,你在哪里。”


 

船帆在风里摇啊摇,荡漾个没完没了,雪千寻睁眼,知是一场大梦。


 

清早,帘外寂静得连一声鸟啼也没有,仿佛万物早已死绝,惟他二人生存。


 

东方不败以少有的温柔将昨日情浓时从她口中夺去的一枝娇花置于她手中,看着她将阖未阖的眼,和眼里勾人的流光,俯下身来。


 

于是江湖秋水在流年之外,俯仰之间流淌。


 

雪千寻喃喃一声“是梦啊”换来东方不败意味不明的一瞥。


 

“梦见什么了?”她的教主问她,并不打算拭去彼此唇边的银丝。


 

这种问题,古往今来的天下人里,教主只有耐心问她。


 

雪千寻微微一笑,笑得像昨夜可堪沉醉,亡期已知。也许明天黑木崖就该终结了她,或者他们。


 

她抬手抹掉唇边和血一样湿润的水渍,轻描淡写地对东方不败说,没什么,不过梦见你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评论(2)

热度(144)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